26. 怎样理解“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这句话?

我们在试图理解“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这句话之前,应该先想想这句话是不是对的。

问题的关键就是什么叫“生活”。一个艺术家创作艺术作品的行为,不是生活的一部分吗?我们在欣赏艺术作品时,难道就不在生活里了?

如果按这句话的逻辑,我们应该把所有艺术从生活中剥离掉:因为它们已经高于了生活,所以就不能属于生活这个集合。而艺术的哪些特点会让说这句话的人产生这种想法?我想可能有两点:

  • 有的艺术是抽象的。比如文学虽然需要载体,但文学不是那些字本身。我们可以闭上眼睛去想象一首诗的意境,一本小说的情节,等等。我们虽然可以把它们具象化,比如把小说拍成电视剧,把诗配上音乐和图画,但这些艺术本身不依赖于这些具象化。

  • 虽然有的艺术不是抽象的,但所有的艺术都是人造的。比如一幅画就不是抽象的:我们虽然可以闭上眼睛去想象一幅画儿,但是画儿本身才是艺术,而我们对画儿的想象只是对画儿不精确的模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种艺术依赖于人的感官,而最终决定这件艺术品价值如何的是它给我们具体带来了怎样的感官感受和感性美,以及在此基础上可能激发出的理性美。这和第一种艺术是完全不同的:一本小说到底写得怎么样,和它是用什么字体印刷的,使用什么样的排版,完全没有关系。

那么,如果把人构建的抽象事物(比如小说和数学)或者人造事物(比如一幅画,一尊雕像)都从生活里剥离出去,那么我们的生活还剩下什么?一个大学生,在听那些抽象的理论课时不是在生活(准确地说是学习和思考理论的部分不是生活,但呼吸空气什么的还是生活:这种生活听起来比薛定谔猫的生活还要不可思议),在业余时间去学习艺术,也不是在生活。那生活是什么?生活就剩下了吃喝拉撒睡之类的事情了吗?和这种单调乏味、被挖得千疮百孔的“生活”比起来,艺术确实是高于生活的。可是谁会那么定义生活呢?

所以,我认为更合理的观点是:艺术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一般是在生活中比较高的那一部分。